第三百四十四章 桂香飘巷,稚拾金英酿甜浆
白露一过,院角的桂花树就炸开了花。细碎的金蕊挤在枝桠间,风一吹,像撒了把碎金子,香气裹着微凉的秋意漫开,把半条巷子都浸得甜丝丝的。
“娘!这花好香!”火旺踮着脚够最低的花枝,指尖刚碰到花瓣,就被簌簌落下的金蕊染成了黄,他举着手喊,“我手上有香味!”
晚晚穿着件浅黄的小褂子,蹲在树下捡桂花,小手拢着落在青砖上的金英,捡满一把就往沈未央的竹篮里倒,奶声奶气地喊:“满!满!”她的发间落了几朵,像别了串小金铃。
沈未央正把捡好的桂花摊在竹匾里,金黄金黄的一层,在阳光下闪着光。“这花得晒干了才能用,”她教晚晚挑拣里面的碎叶,“等晒好了,给你做桂花糕,还能泡桂花酒。”
崔杋扛着梯子从外面回来,梯子腿沾着点泥。“张婶说她家的桂花树也开了,让咱过去摘点,”他把梯子靠在树干上,“她家那棵是老品种,花香得更浓。”
火旺立刻爬梯子,被崔杋按住:“慢点,爹先上去摘,你在下面接。”崔杋踩着梯子往上爬,伸手一捋,满捧的桂花就落在竹篮里,金得晃眼。火旺举着篮子在下面接,花瓣落在他脖颈里,痒得他直缩脖子,却笑得停不下来。
晚晚也想帮忙,却被树枝挡着,只能绕着树转圈,捡那些被风吹落的“漏网之鱼”。她捡得认真,小脸蛋被桂香熏得红扑扑的,像颗熟透的苹果。
沈母坐在廊下择菜,鼻尖萦绕着桂香,笑着说:“去年的桂花酒还剩半坛,今年再酿点,等过年时招待亲戚正好。”她往菜篮里扔着豆角,“再做些桂花糖,给娃们泡水喝,败火。”
日头升到头顶时,竹匾里的桂花已经堆成了小山。沈未央把桂花倒进清水里漂洗,金蕊在水里打着旋,像一群游动的小金鱼。“得淘三遍,把灰尘洗掉,”她对凑过来的火旺说,“不然泡出来的酒会发苦。”
火旺蹲在盆边,用小手搅着水,桂花沾了他满手,他却舍不得洗:“娘,这香味能留到冬天不?”
“能啊,”沈未央笑着说,“做成糖膏封在罐里,冬天抹在馒头上,一屋子都是桂花香。”
晚晚抱着个小瓦罐,站在旁边等,罐口还沾着点她早上喝的米汤。沈未央舀了勺刚淘好的桂花放进罐里,她立刻抱在怀里,说是要“藏起来”,惹得大家都笑了。
下午,崔杋去镇上买了冰糖和酒曲,回来时手里还拎着串糖葫芦,给火旺和晚晚分着吃。山楂的酸混着桂花的甜,在嘴里漾开,像把秋天的味道嚼在了舌尖。
沈未央把晒干的桂花和冰糖层层铺进陶罐,再倒进新酿的米酒,密封时特意留了个小缝:“让它慢慢发酵,过阵子开封,香得能醉倒人。”
火旺趴在桌边看,忽然说:“等酿好了,我要给先生送一坛!”他上次在学堂背书得了小红花,先生奖了块桂花糕,他一直记着。
“好啊,”崔杋摸了摸他的头,“让先生也尝尝咱自家酿的酒。”
晚晚的小瓦罐里,也被沈母装了些桂花糖,她每天都要打开闻闻,说“香”,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盖好,像守护着什么宝贝。
桂花开得最盛的那几天,沈未央蒸了桂花糕。白白的糕体上撒着金蕊,咬一口,甜香从舌尖窜到鼻尖,连打个嗝都带着桂花香。火旺一顿吃了三块,晚晚则把糕上的桂花都挑出来吃,小嘴巴抿得油亮亮的。
巷子里的乡亲们也互相送桂花做的吃食,张婶送了盘桂花糯米藕,李婶给了罐桂花酱,你来我往的,把桂香里的日子过得热热闹闹。
夕阳把桂花树的影子拉得老长,金蕊还在簌簌落,像下了场甜丝丝的雨。火旺在院里练先生教的字,纸上写着“桂子月中落”;晚晚抱着她的小瓦罐,靠在沈母膝头打盹,嘴角还沾着点桂花糕的碎屑。
崔杋坐在廊下,看着沈未央把封好的酒坛搬进地窖,忽然说:“等明年桂花开,咱再在院东头栽棵,让香味能飘进窗里。”
沈未央笑着点头,风拂过桂花树,落下满身金蕊,香气漫进屋里,漫进每个人的心里。她知道,这桂香里藏着的,不止是秋天的甜,更是日子的暖——像这坛正在发酵的桂花酒,慢慢酿着,总能等来最醇厚的那一口,让寻常的岁月,都浸在香里,甜在心里。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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