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八章 瑞雪兆丰,稚盼年关剪窗花
大寒这天的雪,下得绵密又持久。从清晨到日暮,雪花像扯不断的棉絮,把屋顶、树梢、田埂都盖得严严实实,天地间一片素白,连空气都透着清冽的冷,却也藏着“瑞雪兆丰年”的暖意。
“娘!这雪能没过膝盖了!”火旺从外面跑进来,棉鞋上沾着雪,化成水浸湿了裤脚,他却顾不上,举着个滚得圆滚滚的雪球喊,“我堆了个大雪球,能做雪人的肚子!”
晚晚裹着件厚厚的斗篷,被沈母抱在怀里,小脑袋从斗篷里探出来,看着窗外的雪,小手指着飘落的雪花,奶声奶气地说:“花!白!”在她眼里,这漫天飞雪和春天的梨花、冬天的梅花一样,都是好看的花。
沈未央正坐在炕边剪窗花,红纸上已经剪出了半只喜鹊,翅膀上的羽毛纹路细腻,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纸上飞出来。“别总往外跑,”她抬头看了眼火旺,“雪水渗进鞋里,脚该冻坏了。过来,帮娘把红纸裁成小张。”
火旺听话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炕边,拿起剪刀裁纸,虽然裁得歪歪扭扭,却格外认真。他看着沈未央手里的窗花,眼睛亮晶晶的:“娘,剪个龙吧!我属龙的!”
“行,剪完这对喜鹊,就给你剪龙。”沈未央笑着答应,手里的剪刀“咔嚓”作响,红纸在她指间翻飞,很快,另一只喜鹊也成形了,两只喜鹊对着衔着根树枝,活灵活现。
崔杋从地窖里抱了捆柴进来,柴火上还沾着点冰碴。“地窖里的白菜冻不着了,”他把柴塞进炉膛,火光“腾”地窜起来,映得他脸上暖融融的,“刚才去看了看,雪把地窖口盖得严实,温度正好。”
沈母坐在旁边纳鞋底,线绳穿过厚厚的棉布,发出“嗤”的轻响。“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,”她数着手里的线,“得把窗花剪够数,门窗上都得贴,图个喜庆。”她看着晚晚,“晚晚也来试试?”
晚晚立刻从沈母怀里挣下来,抓起张小红纸,学着沈未央的样子比划,小手指捏着剪刀,却怎么也剪不动,急得小脸通红,最后把红纸往沈未央手里一塞,指着剪好的喜鹊“啊啊”叫,像是在说“要这个”。
沈未央把剪好的喜鹊窗花贴在窗上,红纸映着窗外的白雪,格外醒目。火旺凑过去看,忽然说:“娘,像真的一样!它们是不是在说‘过年好’?”
“是啊,”沈未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,“喜鹊报喜,它们在盼着咱过个好年呢。”
下午,雪小了些,村里的孩子们聚在打谷场玩,堆雪人、滚雪球,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。火旺心痒,拉着小虎就往外跑,临走前还不忘叮嘱:“娘,别忘了剪龙啊!”
晚晚也想跟着去,却被沈未央拉住:“外面太冷,咱在家看娘剪窗花。”她把一张剪成圆形的红纸递到晚晚手里,“给你个‘福’字,拿着玩。”晚晚立刻把“福”字贴在自己脑门上,摇摇晃晃地在屋里转,像个小福娃。
崔杋坐在灶边劈柴,听着沈未央剪窗花的“咔嚓”声,看着晚晚举着“福”字转圈,忽然说:“等雪停了,我去镇上扯点红布,给你做件新棉袄。”
“不用,去年的还能穿。”沈未央头也不抬,手里正剪着条金鱼,鳞片层层叠叠,“给娃们做就行,火旺的褂子袖口磨破了,晚晚的棉袄也短了些。”
“都做,”崔杋把劈好的柴码整齐,“一年就过一次年,都得穿新的。”他看着窗外的雪,“这雪下得好,明年麦子准能丰收,日子宽裕了,该添的就得添。”
沈母纳完一只鞋底,拿起沈未央剪的窗花端详:“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,比镇上剪窗花的先生剪得还灵动。”她把窗花翻过来,“这‘年年有余’的鱼,眼睛都带着笑呢。”
日头偏西时,火旺回来了,鼻尖冻得通红,手里却捧着个冻梨,说是李爷爷给的。“娘,龙剪好了吗?”他举着冻梨就往炕边凑,看见窗上贴着条金龙,龙身蜿蜒,鳞爪分明,顿时欢呼起来,“哇!好威风!”
晚晚也跟着拍手,小手指着金龙,跟着火旺喊“龙!龙!”
沈未央把冻梨泡在温水里,笑着说:“等化透了再吃,不然冰牙。”她指着炕上摆开的窗花,“你看,喜鹊、金鱼、龙都有了,明天再剪些葫芦、牡丹,就齐活了。”
窗外的雪又大了些,簌簌地落在窗棂上,像在和屋里的人说悄悄话。炉膛里的火噼啪作响,映着满炕的红窗花,暖得人心头发烫。火旺趴在炕边看冻梨在水里打转,晚晚靠在沈母怀里,小手指着窗花上的金鱼,嘴里念叨着“鱼鱼”。
崔杋坐在灯下修理农具,偶尔抬头看看这热闹的光景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他知道,这大雪封门的日子里,藏着的都是对年关的期盼,对来年的憧憬——就像这漫天飞雪,看着寒冷,却在滋养着土地,等开春一声雷响,便会催生出满田的新绿,把这寻常日子,过得像窗上的窗花一样,红红火火,热热闹闹。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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