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城门,贴着我的画像。
“妖女姜氏,勾结北狄,散播瘟疫,悬赏万金,生死勿论。”
画像上的我,眉目清秀,眼神温柔——那是三年前风雪夜里的我。
现在的我,头发枯黄打结,脸上抹着锅灰,背一个破竹筐,里面装满烂草药,活脱脱一个哑巴采药女。
我站在城门外的茶摊角落,低头搅着一碗凉茶,指尖却在袖中掐算:药市开门还有半刻,守卫换岗在即,最佳混入时机是——现在。
药市门口有三道关卡:第一道查身份,第二道验药引帖,第三道搜身。守卫是陆啸天亲信,眼神毒辣,连乞丐的破碗都要敲三下听声。
我佝偻着背,一瘸一拐地走向药市门口。膝盖旧伤是真的,走路跛也是真的,不用装。
“走开!臭要饭的!”守卫挥着皮鞭,驱赶门口的乞丐。
我跪在青石板上,双手捧着破陶碗,眼神呆滞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声。
守卫嫌我碍事,一脚踢翻我的药筐。
“滚!别脏了药市的地!”
烂草药撒了一地,混着泥水,臭气熏天。
可就在这时,一个穿锦袍的药商忽然蹲下来,捡起一根枯草,凑近鼻尖猛嗅,脸色骤变。
“疫骨草?!”
他这一喊,像捅了马蜂窝。
周围七八个药商全围了过来,眼睛发绿,像饿狼见了肉。
“真是疫骨草残渣!”
“哪来的?!”
“快!抢啊!”
疫骨草是禁药,市面上有价无市。这些人像闻到血腥的鲨鱼,疯狂争抢地上的烂草,推搡咒骂,甚至动起手来。一个胖子被推倒,脸砸在泥里;一个瘦子抢到一把草,却被三人围住,拳脚相加。
守卫被挤得东倒西歪,鞭子都抽不出手。
我趁乱爬起来,混进人群,溜进了药市。
成了。
药市里人声鼎沸,药香混着汗味、霉味,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我低着头,在摊位间穿梭,眼睛却像鹰一样扫过每一块招牌。
“顾氏药材”、“陆记药行”、“盟主特供”……
陆啸天的势力,已经渗透到每一寸土地。
我走到顾家药铺后巷,靠在斑驳的墙边,慢慢滑坐在地。
然后,我咬破舌尖,血腥味冲上脑门,脸色瞬间惨白。又屏住呼吸,让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。
“晕倒”是假的,但虚弱是真的——乱葬岗爬出来的身子,本就没好全。
没过多久,后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顾清风端着一盆药渣出来倒,青色长衫洗得发白,袖口还沾着药渍。
他一眼看见我,立刻冲过来。
“姑娘?姑娘!”
他蹲下给我把脉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脉象奇特……浮而虚,沉而涩,似疫非疫,似毒非毒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眼神专注得像在解一道千古难题。手指在我腕间轻轻按压,又换位置,反复三次。
他二话不说,背起我就走。
我趴在他背上,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当归和甘草香,干净得不像这世道的人。
顾家医馆。
三进院落,药香扑鼻。前厅是诊室,中堂是药房,后院是住处。他把我放在榻上,又是煎药又是施针,忙得满头大汗。
“你从哪来?”他问。
我张了张嘴,发出“啊啊”的声音,指了指喉咙,摇头。
哑巴。
他叹了口气:“先养着吧。”
我知道,他掌管顾家药材进出,账房重地,守卫森严。账册每日焚毁旧页,只留三日记录。
我得让他主动给我看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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